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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君,你快過來看看!」小舞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大聲喊著。
羽君在草地的另一端抬起頭,寬闊的草地上,只看見小舞的水藍衣裙像是草叢裡的一朵藍色小花,卻不見她的臉兒。
小舞蹲在草地上,小小的臉蛋兒快貼到地上去了。羽君起身拿了手邊的藥籃,緩緩的走向小舞,也隨她一同蹲下身子。「舞兒看見什麼了?」
小舞興奮的指著雜亂的草叢中,一株小小的,不起眼的紫色小花。說是不起眼,但卻特殊,三瓣的花朵,獨枝,沒有任何葉子陪襯。
「君,是不是這個?」小舞好想摘下來的,只是她好怕會不小心弄壞它。
羽君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,眼中有著讚賞,「舞兒好厲害,這個就是我們要找的鎮魂草。」揉揉小舞的頭,羽君的語氣中有著寵溺。
「玩累了吧?要不要先去旁邊休息一會兒,等我採夠了再回去?」
「好。」小舞找了個距離羽君不太遠的地方,靜靜的坐著,看著羽君專注採著藥草的模樣。
從那次羽君撿了小舞回來之後,就一直跟著他生活。
羽君是個大夫,但自己卻有著難以治療的重病。醫得了別人,卻醫治不了自己。
這輩子,可以一直讓羽君疼寵的吧?小舞曲起膝,頭枕靠在膝上,輕輕閉上眼想著。
他一邊採著藥草,一邊用眼角餘光看顧著小舞。
小舞跟著他已經有月餘的時間,學習力強,但也很依賴。
想起初次遇見小舞的模樣,羽君臉上的溫柔總不曾淡去。

 

那次他進城想買些日常用品,順便去藥鋪子閒晃。出城後,他在距離城外不遠處的一間小茶棚邊的林子裡看見她。
靠在一棵大樹旁昏睡著。清秀的小臉上有著潮紅,像是受了些風寒。她的衣著簡單樸素,像是小丫鬟不小心晃出城在林子裡迷路後累倒在樹旁的模樣。
羽君不忍見一個女孩兒獨自一人,又見她臉上出現的潮紅,便輕輕搖醒她。
「姑娘,這裡不是個休憩的地方,當心著涼了。」
小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,只看見一張好看的面容對她說著話,她一下子就被他那雙如星子般的眼眸給迷惑住。
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觸碰那雙燦亮的眸。「你是誰?」手才伸到陌生人面前又停住。
羽君對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不解,但他沒閃躲。「過路人。只是想提醒姑娘,在樹下睡著可不是件好事。」
小舞臉上有著迷惑,隨後恍然大悟。「啊!我在樹下睡著了?」她朝四周左瞧右瞧,像是在觀察些什麼,然後輕輕吁了一口氣。
「謝謝你好心的過路人。」小舞站起身,但才剛站定,忍不住一陣暈眩,往後靠向大樹。
羽君見了皺了皺眉。「姑娘,妳應該是受了些風寒了,還是趕緊去看大夫要緊。」說完話,他便轉身離開。
「能不能......請你再幫個忙?」小舞有些遲疑的出聲。他合該是個好人吧!那雙星眸不會騙人的。
回過身,羽君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。
「我想你應該是位大夫吧?」小舞指著羽君手上的藥籃,「而且你身上有特殊的香氣。」小舞微微一笑,「好心的大夫,願意幫小女治療嗎?」
「這裡離我的住處還有些距離,姑娘受得住?」羽君的語氣聽不出情緒。
「可以。」
「那就勞煩姑娘跟著我一道走吧。」
小舞走在羽君身後,輕輕的嘆了口氣。「還好呢......逃出了城還能遇見好人。」她喃喃自語著。
敏銳的羽君自然也聽見她話中玄機,但他沒打算多問。治療她已經是他的破例之舉,他從不讓任何病患進到他屋子。而他也只醫治窮苦人家,從不收費。
窮苦人家就用蔬菜瓜果來回報他,而他的銀兩則是用採來的珍貴草藥去藥鋪子裡換來的。他總是能採到別人很難蒐羅到的珍貴藥草。
穿過一大片樹林,跨過一條溪流,再往前是一個大瀑布,看來似乎已經無路可走了。小舞似乎覺得走了好久,大約也快兩個時辰了,怎麼還不見住家。
小舞看見羽君走向瀑布的中心點,旁邊有著一大塊岩石,羽君站到了上面。
她猶豫著是否也該涉水走過去。她有點怕水......雖然說這瀑布所形成的湖不深......但就這樣涉水過去,待會她是沒有衣裳可換的。
「就這樣走過去嗎?」小舞大聲喊著。她看見水深到羽君的腰腹左右,以她的身高來說,卻也快到他的胸膛了。
羽君轉身看著她,「是姑娘說願意到府上來的。」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有趣的光芒。
「可......可我有點......怕水......」小舞吞吞吐吐的說。
「姑娘先走下來吧。」話才剛落下,羽君已來到她身邊。小舞睜大眼,他會武功?那為何方才不施展輕功從水面上而過就好?
小舞瞪著他,「你會輕功的話為什麼剛才要用走的?」
「我不在外人面前隨意施展的。姑娘需要幫忙。」也就是說因為要幫她,所以他才這樣做,平時他還是涉水而過的。他輕輕扶住她的腰,提氣一躍,就到了那塊大石上。
「不覺得麻煩嗎?每回都弄得一身濕。」小舞皺皺眉。
「我很少出谷。」放下她,羽君走進瀑布中。小舞見狀也跟著進去。身子還是淋到些水了。
穿過長長的蛹道,小舞並不怕,裡頭不是完全漆黑的,還有少許亮光透過,前方的洞口看起來也滿大的。
一出洞口,一道淺淺的斜坡往前延伸,有一大片竹林,竹林中隱約見到一座小屋,竹林之外是參天的古木,那種千年萬年的作古老樹了。
「好美!」小舞忍不住輕嘆出聲,然後往斜坡下跑去,跑到小屋面前停下。
小屋邊闢了個小菜園,還有個井,也許在另一邊的空地圍個籬笆就能養雞鴨了。想著好心的大夫追著雞鴨跑的樣子,小舞噗嗤的一聲笑出來。
羽君提著藥籃在後頭慢慢走著,對小舞的舉動絲毫不以為意。
打開門放下藥籃,羽君走到屋子後頭準備燒水。
「好心的大夫,大家都喊我叫小舞,還沒請教你的大名呢!」小舞大聲的朝屋子後方問著,一邊好奇的在屋子裡兜來轉去,滿屋子的藥材,牆上還掛著藥袋,地上有著藥簍還有煎藥熬藥的小爐子等等器具。
「羽君。」一邊回答,羽君的手沒停下動作。
小舞跟著到了屋子後頭,「你在燒水?」
「妳受了點風寒,剛才在瀑布邊又淋了些水,需要先換下濕衣裳。」順便幫她做個藥浴。羽君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,順從心罷了。
「可是我沒有可以替換的衣服耶......」小舞小小聲的說。
「待會晾乾就行了。」羽君打算用燒完熱水的柴火替她烘乾衣服。
「謝謝!」小舞好開心的轉身出去了。
廳堂傳來小舞開心的歌聲,看來這位病患還真是容易開心呢,羽君的臉上出現一絲淡淡的笑意。
「哈啾!」打了個噴嚏,小舞忽然覺得身子開始冷了起來。
羽君正好從後屋出來,「可以了,舞兒。」
小舞狐疑的看他一眼,「舞兒?」
「我不愛與別人相同。」言下之意是說,他不想同別人一般叫她小舞。
小舞愣了愣,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受。她從三歲以來就被叫做小舞,因為從小她的舞就跳得比沁花樓裡的每一位姑娘都好,這名字也得之無愧。
沁花樓裡所有的人都喊她小舞,聽久了也習慣了。
但聽見羽君喊她舞兒,她心裡竟流過一絲暖流。

名字是獨一無二的。喊的人不同,意義也不同。若是有一個人堅持用不同的稱呼這樣喊著,那一個人必定會在心裡烙下痕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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